一哥们，每天凌晨五点起来学英语，学到六点半，花半小时给家人简单弄个早餐。
七点出门，楼下坐通勤车，因为公司是大型制造业，在郊区，通勤近两小时。
车上干什么呢，听英语广播，英语新闻，英语课程。
我说你听得懂吗？他说一知半解，慢慢地学。有时候也犯困，就半眯半醒听着。
我说你丫这睡眠不够啊，他说我中午还能眯会，晚上睡眠质量高。
后来，他换了工作，单位没有那么郊了，在市中心。
凌晨五点依然不变，继续啃书，七点多出门地铁，地铁上拿本书，摁在车厢壁就开始沉浸式阅读。
有时候还比划比划，明明那么挤的地铁（我们城区人口超过1000万），仿佛旁若无人。
他啃的英语书叫书虫，英语小册子，去他家时我见过，一套很多本，他说都是名著的缩减版。
他一点点研读，说是要从语言逻辑上，逐个击破，比如最简单的坐或坐下，坐的时候方向朝下，于是sit down，比如枯木，英语应该如何表达，比如阳光透过树林，他们的语言使用习惯跟我们有啥不同，根上怎么来的。
他没有同行者交流，也没有语言环境，所以完全是单枪匹马黑暗中摸索。学了大半年，他说已度过迷茫期；学了一年多，他说突破了一个又一个小瓶颈，类似于前进两步退一步，否定之否定，曲折前进。
两年多过去了，他现在还在啃书虫系列，不知道第几本，不知第几遍，我说你还需要多久，他说还没击穿，觉得要快抓住了，但总差那么点。
今天跟他聊，他说现在开始写一些英语小作文，从文字的情绪表达入手，虽然我当年高考130，应试还凑合，但他写的那些，我看不懂。
我也问过他到底要干嘛？这样做值得吗？
他告诉了我黑曼巴的故事，觉得探索的过程本身就很令人振奋，说每一次深入思考，都莫名让人兴奋。
我说你真就那么爱英语？
他说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是不断的深入探索，陷入迷茫，又重新拿起，渐渐地欲罢不能。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因为热爱才这样学英语，还是因为学英语有了反馈才变得热爱。
我记得他说过，如果你什么都想清楚了才去做，多半永远想不清楚，如果你要非找到热爱，多半也找不到。不如，找到一件事，坚持，深入下去，就可能有不同的变化。
英语也有让他抓狂的时候，停了一段，觉得就此作罢，他想会不会换一件事情，又重蹈覆辙，所以又拿了起来，就这样走过了两年多。
有时候人类就是如此的让人迷惑，你以为极其困难的事情，无法坚持的事情，咬咬牙，走了一段，又走了一段，回头看，已经那么远。
哦，对了，哥们三十五岁，长期加班。所以他的两年多，实际上没有那么长时间的学英语。
哦，对了，哥们年轻时候隔三差五喝大酒，长期痛风，身体各种毛病，例如锁骨疼痛，经常低烧，肩椎炎等等。
就这样，他还能够这样狂热。
我有些羡慕他的炽热，我好像什么都提不起劲，习惯性无助，习得性松散。
另外还有一个事情，那天给我讲了一段小插曲。
今天早上跟我老婆说个什么事来着，说到了人要努力才有机会，然后她来一句：那你做成了什么了吗？
那你做成了什么？
侮辱性不大，伤害性极强。确实他什么都没做成，他每次激动地给我讲一个进步，我都没听明白到底在说啥，只是感觉到激动以及好像真的进步了。
但是这些进步又没有显化，比如功成名就，比如赚到钱。
我不由得联想到自己，由此跟媳妇吵架，争到股票，我自以为还不错进步很大，但是媳妇一句话杀死了我：你今年挣到钱了吗？我竟无语凝噎，直接被呛到变成哑巴。
我跟一个没有进来过A股市场的人怎么说得清里面的血腥和难度，就连去年我也是亏了0.5%。我能说个啥。
好了，言归正传。
所以你们觉得我哥们恐怖吗？
我觉得挺恐怖的，无论成功与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