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我和安禾在一起三年。
那天我刚下班回到家,他醉醺醺躺在我的小沙发睡觉,外面在下雪,可他睡得脸红红的,嘴巴也红红的,我忍不住趴上去亲了他一口。
他皱了皱眉头清醒过来,眼神闪烁着跟我说分手。
我愣了下神,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
昨天他给我打电话还说:婉婉,我们到时候早些结婚吧。
可是今天他告诉我“素离回来找我了,我们在一起九年,她把最好的都给了我。”
我脑子有一瞬间的发蒙,问他“那我呢?”
明明我跟着他的时候也是最好的呀。
我在他之前也没有其他人呀。
为什么只有素离给了他最好的。
他侧过头去不看我“可你比她要年轻。”
他倒是没有渣男的本质,不喜欢年轻的,选起年纪大的来了。
我一时间有点想刺他两句,可是,我知道我要是跟他吵起来就平白给了那个女人机会了。
我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她在安禾考公读研失败的时候和安禾分的手。
安禾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遇到了我,那个时候我事业上正春风得意,偏家里死命催我找男朋友。
我在公园慢跑的时候撞上了安禾,他把我脚都撞成麻花了,于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从山上一路把我抱了下来。
我们就这样开始了。
遇到我之后的安禾人生就像开了挂,做什么都顺利,不到三年的时间爬上了h市青年俊杰榜,昨天才刚上了电视,今天他前女友就跟他联系上了。
动作委实有点快。
安禾是我的初恋,我并不想和他分手,于是我爬上了沙发,慢慢的消化了满腔的怒气,然后心平静气的问他话“你确定要和我分开吗?我今天买了你最喜欢吃的大螃蟹。”
他很喜欢吃我做的饭,有空闲的时候他也会亲自给我做,他经常会夸我眼睛很漂亮。
所以我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用他最喜欢的饭菜挽留他。
他朦胧的醉眼里果然出现了一丝丝恍惚,然后只有一刻,他说“还是分开吧。”
我跟安禾提到过,让他不爱我的时候就告诉我,我允许他跟我说分手。
所以当他真的这么做的时候,我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了,于是我站了起来,利落的将他在我房里的东西都打包了个干净,堆成一堆放在了门口的位置。
安禾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在抽烟,漂亮的陶瓷烟灰缸上面堆放了一整缸的烟头,他静静地看着我。
“离婉,我从没见过你这样没有心肝的女人。”
“怎么?非要我跪下来求你不要走气氛才对吗?”我将那个烟灰缸也拿了个小袋子连着灰一起帮他装好了,打开了家门。
他沉默的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了眼我们共同居住了三年的小窝。
这房子是我租的,他有钱了之后说要给我在市中心买一套,但我没要,因为我跟他本来就在经济上有很大差距了,我不想别人说我图他钱。
我长得很好,就算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在小吃街上跟他一起走,别人也会叫他叫老板。
他的哥们儿都说因为我长得实在太精致了跟谁在一起都像在图他钱。
我待安禾是真心的,所以最怕别人说这些。
只是可惜了,不管怎么样一颗真心还是走不到最后。
我摇了摇头把胸口闷着的一口气吐了出去,“动作快点吧,安禾,我晚上还要加班。”
安禾以前总说我工作太辛苦,要我辞职换个轻松的,或者直接他养我,还好没有听他的。
“是不是我一但走出了这个门就没有机会反悔了?”安禾提着他的箱子出了门,到了这时候他反而有点犹豫了起来,一向冷酷的脸上也带出点孩子气般的脆落来。
我沉默了一会,淡淡的开口道“安禾,我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就说过,我从不吃回头草的。”
安禾脸色变了变,他嘴巴张合了几次,似乎想要说点什么,我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我怕我动作再慢上一点点,眼泪就会忍不住流出来。
遥遥早就跟我说起过不要找这种有这么长一段感情的男朋友,当时我没听,我觉得安禾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就没什么不可以的。
门外很安静,没有轮子滚动的声音,我知道他一直没走,所以不敢哭出声音来。
一大瓶的烧酒灌下去,眼泪就像清水一样流出来。
安禾曾经说过我,性子太烈了,像个男孩子。
他刚认识我的时候我什么都会,也有大把的力气,后来他说我不能这样子,要适当的给他些机会。
于是我也开始当起了拧不开瓶盖的小女人。
一大瓶酒很快喝光了,头有些痛,我打开花洒冲了个澡,在肆意喷洒的水声中,我终于听到了轮子滚动的声音。
安禾他,带着我的三年离开了。
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晚上了,我摸了摸枕头湿了一大片,开始歇斯底里的想安禾。
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方面做的那么的潇洒,一方面又想打开窗子跳下去。
手机电话响了起来,我看了一下,三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安禾的。
我把他号码拉黑了,顺手打了电话给遥遥,约她出来喝酒。
遥遥有些吃惊,她知道我从来不在外面喝酒的。
我故作云淡风轻的告诉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失恋,要不要庆祝一下?”
遥遥在电话那头噎了一下,很快行使了他闺蜜的职责“马上来,十五分钟。”
我在家里也无所事事,所以提前下去等遥遥。
外面有点黑,还有些混乱。
我一下去就看到一堆人围着一个人狂按闪光灯。
???
有大病的样子。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有人在我们楼下拍,一点隐私都没有。
我照着路上明灭不定的路灯杆踢了脚,发泄自己有些不满的情绪。
路灯杆也不知道啥材料做的,被我踢了一脚,发出老大的一声“哐”的声音。
那群人被我吓了一大跳,纷纷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心情差的很,在酒精的作用下呲牙咧嘴冲他们吼“干什么?!再拍喊保安把你们抓起来。”
为了增强效果,我又哐哐在拿杆子上面踢了好几脚。
那群人无动于衷站在那,我一不做二不休的往保安室走了过去,倒不是真喊人抓他们,就是我感觉还得站半天想去保安室坐一会。
看我真往外面走了,那群人快速的往小区侧门的方向散掉了。
我在保安室头脑发昏的坐了一小会,有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压低了声音跟我说话“刚刚谢谢你呀。”
声音还怪好听。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一小截利落精致的下颌骨。
对于这种遮遮掩掩的人我向来没啥好感,粗声粗气的回答到“快别谢我了,少招惹乱七八糟的人过来是正经。还有,大半夜的带什么帽子,我头上绿成这样你看我戴不戴?”
对面显然没搞懂我话里的逻辑在哪里,但还是听从安排的把帽子摘了下来“抱歉,打扰到你了。”
我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长得真特么帅,俊眉修目,笔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
可惜我这人有些死心眼,爱谁觉得谁最帅,现在在我的眼里天王老子没有安禾帅。
对面这人给我的感觉只停留在看上去有些眼熟,但也没觉得有多熟的样子。
我粗略扫了一眼,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对面的男人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惊诧,他愣了一会,把脑袋凑了上来自己开始找话题“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喝这么多酒?”
我有些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挡我光了,走开点,还有别搭讪我,没微信号。”
他:……
2.等遥遥过来的时候我都睡的有点迷糊了,她居然没向往常那样关心我,反而一脸兴奋的晃着我道“你猜猜我刚刚在保安室门口遇到谁了?”
我努力压住了翻涌而上的呕吐感,打了个酒嗝含混道“谁啊?”
遥遥这会像是想起了她来干啥的来了,她收起了一脸兴奋的表情,忧心忡忡的看着我“你这是喝了多少呀?”
“两斤……”我头痛欲裂补充道“白的。”
“你……”遥遥叹了口气,手贴在我头上探了探然后将我扶了起来“算了,回去吧。”
我其实也不是非要去喝酒,就是难受的不行,想找个人陪陪我。
这三年我每次打开房门家里都是温暖而干净的,安禾喜欢自己动手搞卫生,他说婉婉,我只要一想到你住在我打扫干净的屋子里我就会很开心。
我有些轻微的近视,在家又不喜欢戴眼镜,自从有一次我踩着积水摔了一跤撞在桌角上以后,安禾就细心的把家里所有尖锐的家具都包了一个小角。
我总忘记带钥匙,有一次被锁在门口等了大半夜,那以后安禾每次出门都会在我的包包最里面放一片备用。
安禾安禾安禾,如果没有人陪着我的话,我只要一静下来就满脑子都是安禾,可是我这么喜欢的安禾,他现在不要我了。
我抱着双膝坐在床头上,默默的流着我不曾在安禾面前落下的眼泪。
遥遥进来帮我倒了一杯水,调高了空调的温度,沉默着陪我坐了一晚上。
因为上班的地方离我这里远,第二天她早早的就出门了,给我留了牛奶和面包。
我食不知味的嚼了片面包又喝了口冰凉如水的牛奶,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再没有人会像安禾那样细致认真的计算好我起床的时间然后帮我温好面包和牛奶了。
无精打采的化了个淡妆出门去,在楼下又遇到了昨天那个鸭舌帽,外面在下雪,他蹲在屋檐之下百无聊赖的扒拉着雪玩。
我没搭理他绕了过去,他却像只藏獒般一下子窜了上来。
“呼,总算是找到你了……”他今天掩的比昨天还严实,一张大口罩上面是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上眼皮的褶皱处还有一小颗颜色偏淡的小痣,眸光开阖间,说不出的撩人。
我今天本就起得晚了些,再加上心情不咋地,自然没空跟他在这里浪费时间,当下面色不善的盯着他问道“你想干嘛?”
他眼睛里面又露出了跟昨天一样不可思议的表情,招摇的桃花眼眨了眨,居然流露出一丝委屈的痕迹。
……
我这人最是吃软不吃硬,反省了一下也感觉自己态度并不算友好,于是放软了声音哑着嗓子道“有事吗?”
他也不知道想起了啥,目光闪烁了一下,干巴巴的道“我昨天落了一份合同在门卫室,门口保安以为是你的给你放包里了。”
这样吗?
我低下头在包里翻找了一下,还真有,随手抽出来递给了他。
他接过去看了眼,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耽误你时间了,你去哪?我送送你吧?”
我看了眼手机,被他这一耽搁,是有些迟了。
因为平日里安禾都会开车送我去上班,我也乐得偷懒便一直没买车。
这会赶车可能赶不上了,大雪天打车也难,我想着能蹭上车倒也不错,于是只沉吟了一会便跟他道谢道“麻烦了。”
他弯了弯眼角,似乎是笑了一下“应该的。”
这几年托安禾的福我也大概认识一些奢侈品,看这男人的穿搭估计他家境应该不错,然而我还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坐上全球限量款跑车。
对面的人不好意思的笑笑道“雪太大了,开这个抓地力强,安全点。”
我倒是也没多想,这市里面有钱人多如过江之鲫,什么样本事过什么生活,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就行了。
车是好车,但车主的技术真心不咋地,一路上他都在全神贯注的做着各种高危动作,我沉默的看着他再一次有惊无险的急刹车避开了一次追尾,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要不我来吧?”
他有些尴尬的看了我一眼,“没事没事,这车我不常开,现在差不多熟悉了。”
好在我单位并不算太远,紧赶慢赶的总算在上班之前到了大门口.
我望了眼后轮已经陷进门口花坛的豪车,牙疼的跟门卫室里的小魏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处理一下。
鸭舌帽如蒙大赦的从驾驶座滚了下来,欢天喜地的跑到车屁股后面去推车了。
……
一进办公室就撞上了人事处的周晓晓,她看了我一眼,阴阳怪气道“婉婉姐命好,男朋友又换新车。”
她趁着同事聚会的时候明里暗里勾搭过安禾几次,安禾在鉴定绿茶这方面倒是做得很好,没用我出手就不动声色的将她挡了回去。
她自己得了个没脸,倒恨起我来了,时不时就爱刺我一两句,我平日里也懒得理会她。
只是她今天运气有些不好,正撞我枪口上了,我将手里的包往座位上一扔,单手撑住了下巴,笑吟吟开口道“干卿何事?”
安禾说我平时看着脾气好,但气起人来也挺要人命,他说这样就很好,总不会吃亏。
就这样的周晓晓,再来一个估计也不是我对手。
这要是在平常,我们两个干了这一回合她就该撤了,但是今天明显不太一样,她被我呛了也没有生气,反而神秘兮兮的凑到了我面前:“婉婉姐你猜我昨儿晚上在夜市遇到了谁?”
我垂着眼睛没看她,将办公桌上隔夜的红茶倒在专用垃圾桶里面,转身到饮水机接水,她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跟着我“我看到了安禾姐夫在喂一个女人吃东西……”
安禾在公司的时候总喜欢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但私下里在我面前却腻歪得厉害,吃个饭都恨不能粘在一起,觉得有什么好吃的非得给我塞一口。
和他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老爱起哄,说我就像是安禾的软化剂,安禾一见了我玩游戏都不肯杀人了。
我问安禾为什么?
安禾顶着一大帮子的鬼哭狼嚎揉了揉我的脑袋,目光温柔的像在看着他的全世界,他说要见我了,怕杀了人眼睛里面有杀气,那会吓着我。
于是鬼哭狼嚎升级,他们让安禾赶紧买单滚出去别在这里撒狗粮脏了他们的眼睛。
我以为只有我是特殊的。
却原来安禾对他所有的女朋友都这么的温柔。
心脏突然有些吃痛,我忙捡了口水压了压,面无表情的看了周晓晓一眼“你这么关注安禾干什么?癞蛤蟆要吃天鹅肉又不是时时刻刻看着就能吃上的。”
“你!”周晓晓终于再一次败下了阵来,气呼呼的蹬着她那九厘米的高跟鞋吧嗒吧嗒的走掉了。
我有些失力的靠在椅子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
不知道安禾会不会和她接吻,会不会小声的哄她睡觉,会不会……和她做。
他们曾经有九年的时间,对彼此熟悉无比,怎么可能不会?
我第一次痛恨自己这么的清醒。
3日子就这样流水般的过下去,连续三四天的时间,鸭舌帽基本都是跟我差不多的时间出门,他说他工作的地方和我正好顺路,所以经常邀请我蹭他的车。
他每天的打扮都差不多,总是一副帽子加口罩的样子,只不过他没再敢自己开车了。
他身边有一个助理,叫小玥,人很机灵,说话也甜,很讨人喜欢。
“婉婉姐,这个给你,”小玥把一个袋装的早餐盒递给我,回头特意交代了句“顾哥让给买的。”
顾哥就是鸭舌帽,我蹭他车好几天就只知道他姓顾,至于叫什么,他没说我也就没问。
我也忘记他长啥样了,甚至都怀疑他摘了口罩走大街上我可能认不出他来。
不过这都无所谓,我并没想要跟他产生交集,因此也就一直没有问。
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蹭他车了,因为天气一直不好,雨雪交加的,前几天和遥遥一起看了车,估摸着下午能去提。
我双手接过了早餐,循着他落在我脸上的视线直接看进了他的眼睛里,弯了弯嘴角“谢谢了,顾……老板。”
我性格其实不讨喜,学不会和小玥那样叫人哥,总觉得那样太亲昵了,那两个字在我舌尖上转了个圈,被我重新吞了回去。
“你可以叫我顾星辰,”他有些仓促的移开了那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眼,低下头去手忙脚乱的系安全带,“唔,你笑起来其实挺好看的,应该多笑笑。”
小玥给车子点火,车子滑出地下车库,透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肆虐着从打开的窗户外扑到我脸上。
顾星辰俯身过来帮我关窗户,狭窄的座椅空间内,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笑么?我脸上带了点麻木的刺痛,恍惚想起来其实在没有遇到安禾之前我也是很爱笑的一个人,怼天怼地张扬肆意,凭什么他来了一次就把我的快乐全部带走了。
安禾,你让我很不开心,我决定放下你了。
“你眼睛怎么了?冻着了?”顾星辰隔空将他的右手虚虚的盖在我眼睛的上面,一丝温和的暖意顺着空气传导了过来。
“没事,风有点凉,一下没适应,”我将头往后仰了仰,用力眨了眨眼睛,硬生生把即将决堤的眼泪倒逼了回去“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明天我的车到了,你可以不用等我出门了。”
顾星辰招摇的桃花眼往下垂了垂,静默了半晌他眨了眨眼睛冲我笑“挺好,哎……我不是那意思,”察觉到自己话里面的歧义,他又有些着急的解释道“我是说你买新车挺好,恭喜了婉婉。”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知道我叫婉婉,大概是那天瑶瑶来接我的时候叫过还是怎么的,反正我没和小玥也没和他说过,小玥第一次见我就叫我婉婉姐了。
“嗯,谢谢。”我轻笑了一下,再次跟他道谢。
车内突然变得很安静,就连小玥也不再说话了,只听得到窗外呼啸而过的风雪声。
十分钟的车程很快,小玥的车技和顾星辰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车子正正挨着大门的边上,停的又稳又好。
雪下得越发的大了,我嘱咐了小玥慢点开车,然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了顾星辰低沉磁性的声音,“喂,认识这么多天了问你要个微信位不过分吧。”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我跟他说没有微信号时他那一言难尽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晚上的时候因为提了车,我和遥遥出去大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后我怂恿着遥遥到我家里睡,并且承诺明天开新车送她上班。
遥遥为了表示对我无条件的支持,开开心心的跟着我回来了。
我们把车子停好了,从地下车库往外走,一出来我就远远的看到有两个人依偎着站在路灯下。
即使隔了那样远的距离我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安禾,和一个我没有见过的女孩子。
我往前的脚步一顿,立马转身往回走。
“婉婉……”路灯下静立的人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般,跌跌撞撞的朝我这边追了过来。
他走得很快,我也开始奔跑了起来。
雪地上好像有干冰,我一脚没踩稳,忍不住一声闷哼直接倒在了地上,钻心的疼痛从脚踝一阵阵袭来,疼的我眼前发黑。
右脚完全使不上力来了,这一瞬间我内心居然前所未有的宁静,我甚至有些怔忪的想着,我和安禾的故事也算是圆满了,首尾呼应。
遇到安禾是从扭了右脚开始,结束也是从扭了右脚结束,像是一个轮回。
安禾和遥遥几乎是同时赶到的。
他应该喝了不少的酒,浑身都散发着冲人的酒水气,离开还有两步远的时候,他突然身体一软跪了下来,我看到他的手在微微发着抖。
昏黄的路灯打在他胡子拉碴的一张脸上面,他微微低着头,漆黑浓密的睫毛覆盖住了他的眼睛,有温热的液体从密不透风的睫羽处一滴一滴的落在雪地里。
我几乎马上就怔住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安禾哭。
心底就像是被人凿开了一个大洞,细细密密的疼痛针扎般一下下刺在我的心脏上。
这是安禾,是那个我想要把他养胖了,因为他瘦了一点我就觉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莫名其妙变少了的安禾。
是我最喜欢的,愿意捧在手心里的安禾。
我们究竟是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4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我的脚,脸上带着近乎惨烈的伤痛,在冰凉入骨的冬日里像是无法呼吸般抽着气问我“婉婉,你痛不痛?痛不痛……”
痛,撕心裂肺摧心剖肝的痛。
可是安禾,站在雪地里为你撑伞,陪你风雪兼程、深夜买醉的人没对你说痛,我又有什么资格说痛?
你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而我,也要对你的现任女友负责。
虽然我与她从没相遇过,但人的直觉就是这样奇妙。
几乎是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认出是那个女孩了。
这样一个其貌不扬、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从我手里面要走了安禾。
我扬起了脑袋,认认真真的看了她一眼,不带任何的情绪,就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她长得一副什么样子。
她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平平无奇的脸上铺满了怯懦,即使是看着安禾跪在我面前捧着我的脚踝流眼泪,眼神里面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愤懑。
她只是近乎麻木的将伞往安禾的方向移了移。
万籁俱静中,有一小片银白色的雪屑沿着伞檐落入了我的眼睛里,我闭上眼睛缓了缓,再睁开时,心头万念渐渐归于虚无。
抬手将他紧扣在我脚踝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了,我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平视着他猩红色的眼睛开口道“放手,安禾。”
安禾像是被我眼睛里的疏离刺伤了,他不知所措的跪坐在那里,手上不再有动作,目光却一错也不错的落在我脸上,脸上的表情近乎哀求“婉婉,我太冷了,你抱我一下,我实在是……太想你了……”
我拉着遥遥伸过来的手艰难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闹够了吗?”
安禾哆嗦成一团的身子僵了僵,下意识的伸出手来要抱我,我一把隔开了他的手,冷淡道“别碰我。”
他的眼角更红了,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撕裂的干哑“你腿脚不方便,就这次,我抱你回去。”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借着遥遥的搀扶往后退开了一步“安禾,别让我恨你。”
这是我第一次跟他提到恨这个词。
往日里安禾经常会在我加班到半夜的时候光着脚从卧室走出来闹我。
他会把他的双手蒙在我的眼睛上,半开玩笑半生气的质问我,他在我眼里面是不是一根草,不然我为什么只要工作不要他。
我喜欢把他漂亮修长的手指捉过来放在嘴边轻轻的亲吻,然后不厌其烦的告诉他:“安禾,你是我的稀世珍宝。”
他弯一弯眼角将我抱回温暖的被窝里。
“你……恨我?”他单薄的嘴角极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抬起头来朝我空茫茫笑了下。
身后投来了一束刺眼的灯光,将他消瘦英俊的面容晕染成惨白的颜色。
汽车鸣笛的声音在夜空中蓦然响起。
我回过头去看了眼,是顾星辰第一次送我上班时开过的那一辆跑车
“要帮忙么?婉婉。”双层隔热玻璃被摇了下来,车窗上探出了顾星辰那张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脸。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遥遥却朝着顾星辰点了点头道:“嗯,快过来帮忙,麻烦了。”
下雪的天路很滑,遥遥穿的鞋子还带尖跟,扶着我确实不方便。
“好,来了。”顾星辰吩咐小玥把车开到车库里,然后自己打开车门跳了出来。
他今天穿一件深黑色羽绒服,为了在视觉上看上去保暖,品牌方将衣服的腰部设计得很臃肿,以致于他弯下腰来看我脚的时候有些微的吃力。
“送你去医院?”顾星辰捏了捏我的脚踝皱起了眉头。
“不用。”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只想快点回到家,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小沙发里面。
遥遥叹了口气,把我的手放在了顾星辰的臂上,“辛苦了,我去小区的药店里给她拿点损伤膏。”
我靠着顾星辰的手臂尝试性的利用鞋跟往前挪了一小步,安禾又要伸手来扶我,被我一巴掌打掉了。
掌上尖锐的痛感沿着皮肤传回大脑的时候,我在安禾面前忍了好多次的眼泪终于决堤了。
安禾像是被烫了般收回了右手然后握成拳头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越过他再次往前走了一小步,这次运气不太好,鞋跟好像跟雪里面的石头磕在了一起,额角的冷汗立马往外冒,我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顾星辰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沉默的弯腰把我抱了起来。
他身上的味道还跟上次一个样,幽幽的,淡淡的香水味。
成年男子陌生的怀抱让我感到了不适,我没忍住轻轻的挣扎了起来,顾星辰双手在我腿弯和肩上加固了一下,有轻微的振动从他的胸口处传过来“别动,带你回家。”
回家,以前的安禾喜欢在附近没有人的时候这样抱着我,抵着我的额头跟我小声的说话,声音温软又好听“婉婉,带你回家。”
我鼻子酸的更厉害了,偷偷攀着顾星辰的肩膀往后望,安禾仍然木木的站在雪地里,他的女朋友正给他撑着伞,昏黄色的灯光将他们修长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5(8.18更)
夜雪里边夹了些寒风,凛冽到好像可以将我眼下肆意流淌的泪水冻成覆面的薄冰。
顾星辰的衣服温暖又干净,舒适蓬松的料子让人一看便觉得造价不菲的样子,我刻意的将脸转到了外面,以免在那上面留下污浊的痕迹。
漫长寂寥的一整路他都保持了温和的沉默,我慢慢放送一直绷紧的背部,在心下悄悄的吐出一口气。
并不是所有的伤疤都适合被拿出来展示,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沉默本身就是最好的安慰。
我很庆幸,在我最狼狈的一刻,前路无灯无火,无人观我落魄。
我和安禾都不是爱玩爱闹的性子,小屋平日里基本不会有人过来,遥遥是除了我们之外第三个来这屋里的人,而顾星辰阴错阳差成了第四个。
他把我放在了柔软的小沙发上面,转身进去厨房烧开水。
我伸手取过沙发上面厚重的毛毯将自己裹紧,垂着脑袋独自发呆。
窗子外面风雪肆虐,屋内却只有干净的开水汩汩滚流的声音。
遥遥进来的时候顾星辰正端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过来,估计是因为到了室内,他摘掉了帽子只留下一个口罩,飘渺的水汽模糊了他精致的眉眼,在他周身拢上一股温柔的味道。
“先喝点热水,”他将杯子递给我,又转身给遥遥拿了一杯“待会你们都该去好好泡个热水澡,夜深了,我就不打扰了。”
“谢谢。”我发现我认识他以来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像一直在麻烦他。
遥遥从接了杯子以后就有些神思不属,杵在门口傻乎乎的,顾星辰冲她扬了扬眉头,开门出去了。
我哭过一场后内心平静了许多,抿了口热气腾腾的白开水,面朝着门外的方向促狭的冲她挤眼睛“怎么,看上了?”
“不是,”遥遥干巴巴咽了口口水,神色恍惚的爆了句粗口“我……草!你刚刚居然被顾倾城抱了!”
“遥遥,”她神经质的窜过来,在我后背蹭了蹭,神情亢奋的问道:“多少女人终极的梦啊!你看我现在出去摔一跤还来得及不?”
“……”
其实从第一次看到他在楼下被拍的时候我就对顾星辰的职业有了隐约的猜测,唯一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是顾倾城。
那个年纪不到三十的金鸡百花奖影帝,星途闪耀如日中天,影视圈直接封神的存在。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个跟我们隔了有一个光年那么远的大人物。
6
第二天一大早我打了电话给经理请假,本来这段时间工作也没状态,我索性就这次机会多请了几天,权当给自己放年假了。
自从和安禾在一起以后,年假我很少回家,毕竟,那也不是我真正的家。
细细想来我一个人在这世上不安定的二十多年时间里,真正让我觉的有归属感除的这一方小小的出租房就是安禾了。
这个出租屋,因为租赁方底下签了我的名字,所以它归属于我。
而安禾,因为他曾经口头上承诺过,我便也以为他是属于我的了。
没遇到他之前,其实我是特别擅长忍耐的。
饥饿寒冷痛苦屈辱都可以忍。
是安禾慢慢教会了我爱以及,不忍耐。
那么当他再次离开时,我就应该理所当然的丢开那些在他身边学会的脆弱与娇惯。
仅仅是扭了脚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
因此当顾星辰按响了门铃说我暂时需要照顾时,我是觉得不适和惶恐的。
“这几天下雪附近学校又放假,周围没有开门的商店了,我让小玥买了食材,才搬来不久家里厨房还没用过,在你这蹭个场地可好?”还没等我开口问,顾星辰已经一口气不喘的背台词般说完了一大段。
他今天没带口罩,如画的眉目下一张精致明艳的俊脸,偏眼神中又带了些刻意讨好的意味,配上被化雪润湿的额发,看上去竟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顾倾城?”我挑了挑眉头,略带玩味的拖长了尾音叫他那个万众瞩目的名字。
“咳咳,”顾星辰眸光闪烁了一下,小声道“我第一次见你就摘下过口罩的。”
这倒是真的,只是我脸盲加近视也是真的,再加上酒精侵蚀,匆匆一瞥间我能记得他有个鸭舌帽已经了不得了。
此后几次相遇,以我脸盲的程度,别说带上口罩的一个明星,就是戴上口罩的我养父母,我也十有八九要认错的。
“行吧”我叹了口气,将房门从里面拉了开来给他让出来一条道:“那我以后该叫你什么?”
“星辰,我真名就是这个,”顾星辰扬了扬手里的食材冲我笑了笑,“想吃点什么?我手艺挺好。”
我靠在沙发上看他杂七杂八一大袋子,到底不好太过麻烦他,便点了点冰箱道:“我只想吃点面条,你随意就好。”
“啊?”顾星辰眨巴了下眼睛,原地滞了一瞬“面条?”
“怎么?”我迟疑着看了他一眼“不可以吗?”
“可……可以。”顾星辰磕巴了一下,反手将门轻轻带上,转身往厨房走去“这就做。”
正想转身坐回沙发上,忽然觉得背后有些凉,定睛看过去,才发现那门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关上,只是被人虚虚的带上了一点,看上去合上了而已。
顾星辰也许是个很温柔的人,我想,大概他这是为了给女孩子避嫌和给留一条有路可退的安全感。
只是他功成名就如皎皎之月,我穷且背运,就算徒有其表到底比不得娱乐圈名花如炽,他又有什么好图谋于我的。
我摇了摇头将门关上了。
屋子里明显暖和了一些,我打开了沙发下面的抽屉,取出了本旅游杂志,从二十岁开始,我就想到处去旅游一个月,只是要么败给时间要么败给金钱,好不容易时间金钱都有了,最重要的人却不见了。
明年的三月,我一定要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去看一场漫天泼洒的樱花雨,无论有没有人作陪。
这样安静的下雪天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半个小时过去了,顾星辰还困在厨房里,门铃突然又响了起来。
沙发离门很近,我抬手制止了正往这边冲过来的顾星辰,自己跳了两步旋转把手拉开了方门。
外面,站着安禾。
7(8.20更新)
他穿一件柔软宽松的米白色羊毛衫,外罩一件浅灰色银丝毛呢大衣,身子绷得很直,面色中却透出些惨白的灰败来。
门开的那一刹,他的神色有一些恍惚,下意识的抬了抬右手,又在我偏头躲闪的动作中,不动声色的放了下去。
“婉婉,你先别关门,”他抬手撑在门框上,拦住了我关门的动作“我就是给你送些吃的过来。”
我看了他一眼,干脆把门整个打开了。
顾星辰穿着他平日里下厨时穿的格子围裙站在我身后,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安禾浅灰色的眸子凝固了一瞬,急遽的痛色在他的眼底一闪而逝,然而他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言不发的将手里提着的盒子轻轻放在了门口,然后抬起头来对我笑“记得好好吃饭,婉婉,都是你爱吃的。”
“不需要!你给我滚,快滚啊!”为什么?明明错的人是他,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做出这样一幅包容宠溺的样子?!
一腔怒火涌上头,那一刻我甚至连脚痛都忘了,抬腿恶狠狠的踢翻了他摆在门口的餐盒,任由里面的汤汁饭菜流出来散乱了满地。
满地狼藉中,我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又恶毒。
“安禾,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只要一看到你我就恶心!恶心得头晕眼花胸闷气短,所以就当我求你,能不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安禾蹲下身子慢慢的将满地残骸用手捧着重新装回了盒子里,然后他缓缓眨了下眼睛,垂着眸子轻声的说“好。”
这还是我三年里第二次在他面前发这样大的火,第一次是在三年前。
他为了在七夕送我一条带着碎钻的锁骨链,在酒桌上和客户拼酒喝到胃出血。
深夜送他去医院的时候,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我当着他的面发疯般将那条项链徒手扯得稀碎。
他吓得酒都醒了,拔了针头连跑带爬的过来掰我握成一团的手心。
趁着他低头的一瞬用力我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按了在雪白色的墙角下。
亲得他喘不过气来。
满身酒香味的安禾一手扶着我的腰一手隔在墙边护着我的头,一双清透见底的眸子里除了阑珊灯火全是我。
后来我就想,这世上有两个地方我进去了就出不来,一是冬日里晒足了阳光的被窝,二是安禾带着点皂角清香的怀抱。
8
“怎么暴躁成这个样子?脚痛不痛?”顾星辰叹了口气将面端到我面前,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我的脚踝“好像更严重了,先吃饭,待会给你上药”。
客厅昏黄色的灯光照在他温柔专注的眉宇和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有一种特别能温暖人心力量。
年轻、温和、善良、仗义,我几乎都要把顾星辰当成除了遥遥以外最好的朋友了,如果没有吃下一口他的面的话。
“怎么了?不合胃口?”顾星辰看了我一眼,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嗯,挺好。”碍于面子,我强忍着泪水继续扒了一小口,立马感觉到嘴角逐步开始发麻。
其实早在看到这面的卖相前我就应该有所警觉的,但我当时居然单纯的认为只是时间放的久了点而已。
真的完全不知道凭我厨房里那为数不多的几样调料他是怎么调配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口感来的。
我甚至怀疑他在里面加了云南致幻是的毒蘑菇。
“我看看,”顾星辰伸手取过了我放在小茶几上面的另一双筷子“刚刚打了个岔我忘记尝尝味道了。”
“别,”我按住他的手喘了口气“太烫了,我先放会再吃。”
顾星辰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往厨房去了。
仅仅过了二十秒之后,他耳尖发红的跑回来夺走了我的面条,“吧嗒”“吧嗒”两声重新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摆了两盘菜,一盘西红柿炒蛋,一盘红烧排骨。
“再给个机会,”他喘了口气道满目期待的盯着我开口道“尝尝这个。”
老实说对于刚刚那碗面我简直有心理阴影,但又不好太过打击他,只得颤颤巍巍的夹了片西红柿放进了嘴巴里。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次端出来的菜味道却好的有些过了头,鸡蛋鲜嫩金黄西红柿汁酸无滓,二者的味道结合在一起,好吃得让人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
我不信邪的又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汤汁咸香排骨酥烂,一口下去浓郁的酱香味仿佛能从口腔一直延伸到胃壁。
很难让人相信一个连面都做不好的人能做出这样口感的菜式来,光就这两道菜来说,便算是厨房里浸淫多年的大厨也不过如此了。
可是顾星辰为什么就单单做不好一碗最简单的面条呢?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一闪而逝,快得我抓不住踪影。
难得的十余日假期里,顾星辰的手艺越发的好了,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每次所做的菜品十有八九都是我平日里的心头之好,以至于恍惚间我总会生出种与他相识多年的错觉来。
往事如东流逝水,我终于不那么频繁的想念安禾了,房间里面安禾存在过的痕迹也在日渐消减,只剩下每天晨间开门时地上那份样式每日更新的,雷打不动的保温盒还在固执的提醒着我,安禾一直在。
9
十几天的假期很快过了,我的脚也开始慢慢好转了起来,伤好第一天上班那日,我一下楼就看到顾星辰像上次那般百无聊赖的蹲在单元楼的屋檐下,百无聊赖的扒拉着雪玩。
“……你干嘛?”我看了眼他在雪地上扒拉出的那一坨分不清是个什么玩意的东西,一言难尽的开口道。
“咦?婉婉你可算出门了 ,”顾星辰从地上起身的时候总喜欢用窜的,配合他一副欢天喜地的表情莫名会让人联想到某些大型的犬科动物,他三步两步走到我面前站定跟我打商量“我停车位被我朋友占了,我让小玥将我车子停到你们单位对面的公共停车场里去了,唔……我现在可以蹭你车子吗?”
这小区里面富人颇多,常常一家好几辆车子,尤其是遇上下雪天气不便将车子停放在外,导致地下停车场车位十分紧张。
我想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于是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谁承想,顾星辰一蹭半个多月。
他不仅早上要蹭车,下午下班还在我公司对面的停车场里等着蹭我车。
以至于某天我下班回家的时候,隔壁停车位的大姐跟我打招呼道:“妹妹你这男朋友跟你是真好,两个人每天都这样出双入对的,这样的感情可真令人羡慕。”
“……大姐,你误会了,这不是我男朋友,他就是蹭个车而已……”
大姐看了我们两一眼,用一副过来人都懂的样子善意的看着我笑。
我百口莫辩,难得的老脸一红,瞪了顾星辰一眼,“你还不解释解释!”
顾星辰弯了弯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笑嘻嘻的冲那大姐点头道“嗯,蹭车蹭车……”
那大姐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满面笑容的开着车子出去了。
“好了,婉婉,别气了,她就是开个玩笑,你在意那么多干什么?”顾星辰帮我仔细查看了车子的门窗,转手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两张票给我“周末有我的外场活动,你和遥遥要不要来给我应援?”
我本来并不想去参加这样乱七八糟的追星活动,但一想到遥遥对这家伙接近无脑的崇拜与痴迷,还是伸手接了过来道“我先拿着,到时候看周末安排吧。”
晚上的时候,我跟遥遥说了这个事情,她果然激动的不行。
颠三倒四的问我话“婉婉,你说我要是去现场找他给我拍照签名的话,他会不会给呢?给了的话我拿什么材料给他签呢?是衣服还是拿本书,不行我觉得我要去订做一整空白的画帛让他签了给我裱起来……”
“……”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追星呢?
我头疼不已的挂掉了电话。
周六那日,直到真的去了现场后,我才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顾星辰的人气到底有多高。
上万人的体育馆内座无虚席,就连走道上都站满了举着应援牌和其他各种眼花缭乱的应援设备的各路粉丝。
当他穿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黑裤子出现在舞台上那一刻各种呼喊叫闹差点没把体育馆的顶棚给掀翻。
就连遥遥也激动得满脸通红跟打了兴奋剂似的。
一个出场下来我简直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耳朵还能否正常使用了。
顾星辰给我们的票还很靠前,一排下来除了我们两个素人以外竟然都是些叫的上名号的演艺圈大佬,差点没把遥遥给当场送走。
顾星辰唱完了他的主打歌曲鞠了个躬谢幕,体育馆里面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喊声,震得我耳朵直发麻,好在这时候小玥从后台走了过来,因为根本听不到讲话,他给我用水彩笔写字“婉婉姐,顾哥说他在后头等你们,你们跟我过来。”
我被这吵杂的环境吵得都有些脑子发蒙了,闻言赶紧点了点头站起身拉着遥遥跟着小玥往后台的方向走。
走到快靠近舞台的时候,异变陡生,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起的骚乱,好像有人在不断的往前边挤过来,我下意识的抬头往顾星辰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他一脸惊慌失措的往我的方向奔跑了过来。
下一刻,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看到从舞台上冲下来的人朝我扑了过来,尖锐的疼痛瞬间麻痹了我的半个身体。
几乎是在同时我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半空之中落了下来“砰”的一声闷响狠狠的撞在了我身上那人的背上,他不由自主的闷哼了一声声,手却下意识的护住了我的后脑勺,然后我们一起滚倒在地。
现场响起了无数杂乱的惊呼声,直到身上的人被抬走,我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躺倒在地面上,脑海中除了剧烈的疼痛就只剩下顾星辰那句几乎贴在我耳边说出来的话“别怕,婉婉。”
顾星辰………
我发疯般扒开了按着我给我做检查的神群往他的方向爬过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抬上担架的人离开我越来越远的身影。
直到快要到我看不清的极限时,担架上的人艰难的扭了下脖子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如我们第一次相见那般眉眼弯弯的冲我笑了下,然后救护车的后门就彻底的隔断了我们的视线。
10
医院冰冷惨白的墙面,和挥之不去的消毒水的味道,构成了无数生离死别的背景板。
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过了整整二十个小时,手术室的灯一直没有灭。
我坐在医院得到大厅里,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的盯着手术室惨白色的门,像一个在等待着最后审判的杀人犯。
顾星辰的粉丝自发的包围了医院,他们把我定义成一个变态的私生饭,用一波波恶毒低俗的言语羞辱咒骂着我。
甚至有人往我身上扔东西。
遥遥站在一旁不停哭泣着做着苍白无力的解释。
我看着围成一圈的出离的愤怒人群,内心宛若是寒潭深底不透气的沉水,连一丝要起身躲避的意思也没有。
如果咒骂能顾星辰能够醒过来,他们怎么骂我都无所谓。
一片混乱中,顾星辰的助理和保镖们扒开了密不透风的人群,小玥双眼通红的拉着我站了起来,围着的人群中有不少认识他,侧身给他让了一条路。
“婉婉姐,你别这样”他将带到了医院后面的休息室里面,擦了擦眼泪低声道“顾哥看到你这样会很难过的。”
“难过什么?”我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双眼道:“难过交了我这么个扫把星朋友吗?”
小玥眼圈红红的看着我,带着哭腔开口道:“不是的,你看不出来么?顾哥他那么喜欢你,为了让你开心推掉了价值上千万的广告,成天成天窝在家里学做饭,为了蹭你车子变着花样找理由每日顶着寒风大雪蹲着点等你,你当真看不出来么婉婉姐?!”
“喜欢我?呵……他喜欢我,”我神思恍惚惨笑道:“可我凭什么啊?”
“你……”小玥张了张嘴巴,然后被突然从外面推开的休息室的门与墙相撞的声音打断了。
“没事了没事了……婉婉,”休息室的入口处露出了遥遥那张又哭又笑的脸,她泪流满面的不断重复道“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从出事以来一直撑在我我身上的那股子精气神像是一下子被绷断了开来,手脚发颤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踉跄着跑过去。
遥遥连忙一把上来扶住了我,带着我跟着小玥往手术室那边小跑过去。
因为刚刚做完了手术,顾星辰已经被移到了一边的重症监护室里面。
隔着层透亮的无菌玻璃,医院走廊上惨白色的灯光打在他苍白精致的面容上,他微微蹙着眉头躺在那里,像极了一具脆弱又华丽的精美陶瓷道具。
就算是阖着双目,他依旧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才发现原来顾星辰生得这般得好看,好看到我忍不住想要将手背放在玻璃上面隔空在他面上贴了贴。
“婉婉姐,”小玥轻声唤了我一句“医生说顾哥过几个小时应该就会醒过来了,我要在这边应付着媒体部门,你能不能,帮我去顾哥家里拿几套换洗的衣服过来。”
“好,”我收回了一只放在顾星辰身上的目光,转身接过了小玥给的钥匙往医院的大门口走去。
顾星辰的家在小区的别墅区,里面的布置跟他的人一样,简约且精致,是一种极致内敛且华丽典雅古希腊风格的装饰。
我在门口处弯腰脱了鞋子走进去,一个个房间找了好一会才看到了他的更衣室。
厨房就在更衣室的旁边,进更衣室的时候我不经意的往他的厨房里面瞟了眼。
却不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厨房一无所有,反而家电器具、油盐酱醋一应俱全,我甚至在厨房的灶台上还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称量天平,上面还有一小把的胡椒粉。
天平的旁边是一堆安禾喜欢买的那种款式的中规中矩的保温盒。
这些日子来在我脑海中隐隐约约感觉到的疑惑电石火光闪了下莫名其妙就被解开了。
我终于知道,顾星辰第一次在我家里为什么能最好那么复杂的菜式却做不好面条了。
因为,那时候的他是真的对做饭一窍不通,他只在家里学会了想到做他袋子里面带来的菜,并没有想到我会想要吃面条。
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顾星辰做的菜会让我越来越有熟悉的感觉了。
因为,每次安禾送过来的最后又被我扔掉的饭菜,到最后总会被他借着帮我扔垃圾的名义带回他自己的家里来,然后被反复的模拟练习几次甚至几十次,最后就会变成我所熟悉的口味……
11
坐在出租车上没事干,我随手翻了下手机,发现微博和头条上各种关于素人粉丝乱闯活动现场让顾星辰受伤的新闻已经被撤下来了。
昨天还在气势汹汹的谴责我的各路大v好像也都集体沉默了,就连那些不分青红皂白骂我的粉丝们也都没人吱声了。
再刷新了一下就看到腾讯视频下面有一段关于顾星辰术后接受采访的新闻发布会。
压抑逼仄的单人病房内,顾星辰安静的靠在半支起来的病床上,因为背部受了伤,他不得不选择了一个侧靠的姿势。
各种相机和镁光灯打在他身上,把他脸上苍白的皮肤照成接近透明的象牙色,他整个人看上去恹恹的,脆弱到好像轻轻一碰就要破碎掉。
我点进来看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名娱乐报记者气势汹汹的向他提问题“请问昨天那名在现场疯狂追求您的女粉找到了吗?造成这次事故的原因她要负几成的责任?”
顾星辰温和的笑了笑,声音虚弱的开口道“她不要负责,事情的真相是,有人把高层摄像机的机架挤倒了,差点砸到她身上,”休息了一会他接着道“况且,不是她在疯狂的追求我,是我在疯狂的追求她,她也没答应我……”
此时正好是正中午的时间,车子开得很快,但娱乐八卦的传播速度更快。
等我赶到了医院的时候,头条和微博都已经全部沦陷了,医院前台的小姐姐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我顶着一堆探寻的目光,三步两步走进了电梯里面。
发布会已经结束,但媒体的人还没有全部离开,他们聚集在走廊上,看我走过来,马上就有人开始举起相机对我拍照。
我赶紧低头举手挡住了镜头,直接推门进了病房内。
小玥望了我一眼,立马出去和那些媒体做交涉。
顾星辰则依旧是侧躺在床上,睁着一双桃花眼静静的看着我。
我感觉到被他眼睛里灼人的光芒烫了下,连忙走上前去拿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为什么非要现在这种时候开发布会。”
“因为不想你多受一秒的委屈,”他顿了顿,有些难过的伸手把我的手从他眼睛上拿了下来,“小玥刚刚都已经告诉我了,对不起啊婉婉。”
“那你一个高高在上的影帝非要把自己描述成一个追不到女孩的小可怜,就不怕你的粉丝脱粉吗?”我把手拿了回来,顺手帮他掖了掖被角。
他笑了笑,不甚在意道“本来就是事实嘛,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我看了他半晌,问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念念不忘,肖想经年。”他勾了勾嘴角,开口道。
“什么?”
“过来,你靠近一点,我就告诉你。”他对我招了招手道。
我弯下腰肢凑到了他面前,他突然伸手在我眼角轻轻的摩挲一下“还记得这个疤痕吗?”
我眼角的位置有一条小小的淡的几乎看不到的疤,是当年读初中的时候被一个欺负我的男同学用新书的割开的。
“你就是当年那个胖子?”我福至心灵。
“呃……”他像是被噎了一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缓了会才淡淡道“不,我不是,我是当年一砖头锤爆他狗头的那个爸爸。”
“……”我愣了下,有些呆怔的问道“你为什么锤爆他狗头啊。”
顾星辰低低笑了两声,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因为他把我心爱之人的眼角划破了啊,婉婉,你信一见钟情吗?”
“我不知道,”我老老实实的答道“我就只谈了一次,并没有一见钟情。”
“我信,”顾星辰低头看着我,他的眼睛里划过一道奇异的光芒,要笑不笑的开口道“所以早在很多年以前,我就已经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后来,我绞尽脑汁想了好久,才隐约记起好像当初是有那么一回事。
班上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因为打架被劝回家休息了,只不过那时候我因为马上要转学,所以并没有了解那么多。
原来……
安禾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要保护我的人,顾星辰才是。
12
因为顾星辰明星的身份,每天来打卡的人屡禁不止,导致他在医院并不能得到很好的休息,因此住院半个月后我们决定干脆请个护工回家去自行修养,等要进行第二次手术的时候再重新回来。
住院的时间比较长,东西比较多,等到小玥把我和顾星辰送回去以后,我才发现把他的手机充电器忘在了医院。
考虑到距离不是特别远,我决定自己开车出去帮他拿。
刚把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开到小区的门口,我正探出身体刷小区的业主卡,一个女人突然跑了过来。
“离婉,”她敲了敲我车子的窗户“可以找你谈谈吗?”
是安禾的女朋友。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可以很平淡的对待安禾的一切了,所以对她的出现并没有对我照成多大的冲击。
我平静的看了她一样,转过身子重新发车“素小姐,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值得谈的吗?
“我只要十五分钟,”她把手卡了在我车子的窗户上“如果你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给的话,到时候遗憾的只会是你自己。”
我本来并不想理会,但她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让我觉的很难缠。
后面的车子要出来正在不停的按喇叭,所以最后我只能打开车门让她上了车。
小区的附近有一个人工湖公园,我干脆把车子开到了那边,在里面的亭子里随意找了张空置的石椅。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也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看了看手机时间,示意她只有十五分钟。
她并没有急着说话,反而从包里面先拿了一叠单子出来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后定定的看住我的眼睛“离婉,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安禾得了绝症只有一年的时间了,你看在你们三年的情谊上,看在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主动离开你的份上,你会不会愿意去陪他走这一年。”
“什么意思?”我站了起来,伸手去拿她手上的单子“安禾怎么了?”
“你先回答我?愿不愿意?”她身子往后一仰,避开了我的手。
我的大脑直接空白了一瞬,耳边甚至出现了轰鸣,有些失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厉声吼道“你带我去见安禾!”
当初能把安禾硬生生从心里挖出来是因为我以为安禾不再爱我了,可是如果从头到尾就不是这样的呢,那么我做的这一切对安禾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现出三年里和安禾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最后几次见到安禾时他都是那样一脸灰败的样子,他安安静静垂着眸子任由我不断的发泄着怒气的样子,我浑身都忍不住轻微的发起抖来。
安禾他可以离开、可以背叛,但他唯独不能……死。
我可以忍受安禾不存在于我的世界里,但忍受不了安禾不存在于整个世界。
“怎么选?是要陪安禾一年,还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一面,直到他死。”心脏已经痛得开始抽搐,可素离依旧不依不饶的逼迫着我。
面色惨败的安禾和了无生气的顾星辰不断的在我的脑海中飞闪而过,终于,我狠狠咬了下舌尖睁开了眼睛,“带我去见安禾。”
“呵,”对面的女人心满意足般叹了一口气“你看,你不也和安禾做了一样的选择吗?凭什么安禾就罪无可赦了?”
她往后仰靠在石椅的靠背上,将手上的单据递给了我,好整以暇的开口道:“我当时也是这样骗安禾的,九年的情谊,换两年临死前的陪伴,安禾和你一样,根本没得选。”
她有些尖锐的笑了笑,接着开口道“你看,你手上这份我的癌症晚期报告单是不是很逼真?”
“安禾也没看出来是假的,”她见我不答,便自言自语道“但很快,他就发现我在骗他了,他曾经想过很多次去找你,可你一次机会都没有给他,他只能整日整日的借酒消愁从轻微的胃溃疡喝到如今需要马上动手术,虽不是我所形容的癌症,但继续这样下去大抵也离死不远了。”
“离婉,”她突然转换成了哀求的口气“你回头吧,我把他还给你了,我当时只是想要他的爱情,没想要他的命。”
“带我去见他,”我没有理会她,只是重复了一遍我先前说过的话的话。
13
安禾所在的医院其实就是顾星辰当时住院的那一家,我进去的时候他正阖着眼睛在休息。
比起刚离开的时候,现在的他显得苍白、消瘦且死气沉沉,那些我在日日夜夜中想方设法喂养出来的血与肉好像都在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尽数被消磨了个干净。
我进来以后,他像是被吵醒了,曾经我最喜欢亲吻的眉间不由自主的轻蹙了起来,然后他睁开了那双浅灰色的眸子,又轻又软的叫我的名字“婉婉,你来了。”
我凑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他像以往每次抱我时那样,拿额头在我额上抵了抵,然后伸手温柔的揉我的头发。
是的,我想,如果安禾的情况真的跟素离描述的那样的话,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出什么选择来,我也许会疯掉,突然间我就理解了安禾。
我原谅安禾了。
“安禾,”我自己将头在他手下蹭了蹭“以后别再喝酒了。”
安禾永远都是最了解我的一个,他苦笑了一下,然后像平日里答应我所有合理与不合理的要求那样,包容的说“好”。
“也不要熬夜。”
“好。”
“不要抽烟。”
“好。”
“那我走了。”
“好。”
我以为我会就此一去不回的,但实际上,在跨出医院的那一刻,我还是回了头。
然而真正等我站在病房的门口时,我又不再敢迈进一步了。
我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安禾的声音应该是永远都是轻且温柔的,但是此时隔着一层门却显得那样的麻木不堪。
“你在做什么呢?素离,何苦逼她?”
“我就是觉得不甘心,凭什么你得不到最好的,她并没有不爱你,你为什么就学不会自己去争去抢去算计?”
“我舍不得。”里面的人顿了顿“她眼睛受过伤,哭多了会痛,就当我求你,别再惹她了。”
“安禾,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了对吗?”
“我只恨我自己命不好。”
……
那天我一个人一直走了整整一晚上,天气出奇的冷,到了黎明的时候,顾星辰顶着血红色的眼睛在一个废弃的公园找到了我。
我突然很庆幸昨天在医院没有推门而入了。
爱不爱安禾好像没那么重要了,晨曦初起时,我向我的星辰大海张开了双臂。
(完)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愿意花时间看我的故事,这个故事写下来实际上是有些沉重的,如果大家想看番外的话,可以留言,人多会考虑写,不看的话这就是结局了,再次感谢大家。
要是觉得内心受到了创伤的可以看我下一个故事,特别沙雕文。爱你们。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461083286/answer/2060870345